上接《云南姑娘被拐卖江苏30年的人生之旅(1)》
多年以后回想起来,我很感激那个好心的小姑娘,也后悔自己没有相信她,失去了最初逃跑的机会。
这时王兰他们回来了,看上去他们两(俩)好像是喜获丰收的样子,可不知怎么了,一进屋子他们就变了脸色,把我们叫到一起,垂头丧气的说:“我们来晚了,厂里招工名额已满,暂时不需要人了,不过我们既然已经来了,就不能这样回去,只能等上一段时间,等厂里要人时我们在(再)进去。还有我们的钱已经快用完了,所以我们必须暂时各自分开,到村里人家去暂住,等消息,你们尽管放心,安排你们住的都是我家的亲戚。”
当时我们要求,自如和香草我们三人要住同一个人家,可王兰总是找借口,就是不同意,我们身无分文,也就只好听之任之了。这一夜我们三人几乎都没有睡觉,一直在想怎么办?接下来等待我们的将会是什么?工作没着落自己又没有钱了,心里就像是压着一座大山。
第三天一早,天开始下起了小雨,店里的服务员早早的就把早餐送到我们房间里,我们三人都没有吃,这时,自如开始哭了起来,我和香草试着去安慰自如,她紧紧的包(抱)住我们两(俩),说我们回家吧,没有钱就边要饭边朝着家的方向走去,我害怕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。
王兰走进来说,说什么傻话呀!已经有好消息了,刚才我那个朋友来电话,要我们两个星期后进厂开始实习,不过实习期间工作少一点,期满后在(再)给我们加工资。我们异口同声的说:是真的吗?王兰说:“我啥时候骗过你们啊。”此时我们高兴得都要跳起来了,这不是在做梦吧!
接着进来一个30多岁的男人,中等个子,王兰说我来介绍一下,她指着那个男人,这是我的亲戚王刚,离这里不远,骑车十几分钟就到他家了,另外还有两家也是我的亲戚,你们三人就各自分开到他们家暂住几天。其实我也不想给我的亲戚添麻烦,可我们现在是落难了,所以你们一定要好好配合听从安排。海燕,你到王刚家住,自如和香草我下午在安排。
这个叫王刚的人,没有说太多的话,只是客气了一下。就这样,我无奈地跟着王刚走了,临走前我给香草和自如说,别害怕,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!她们两(俩)给我一个拥抱,互相安慰着说了再见。王刚边走边叫我坐他的自行车,这样会更快些到家。我上了他的车,他说:“希望你到我家以后不要客气,有何需要你尽管说,只要我能做到的,都会尽量帮你去做。”接着又说,王兰把你卖给我了,以后,这就是你的家了。当时我以为是玩笑话,我笑了笑说,对了,王兰和你是什么亲戚呀?这时王刚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?他不出声了。之后我也没有继续问这个问题。因为我想他能让我在他家暂住就不错了,不该问东问西。
王刚带着我穿过一片片金黄的麦田,十几分钟后就到了他家关塘村。只看见几间破旧的草屋,门口男女,老少,站着很多人,好像是在等着看我。进门一看,他家准备了丰盛的菜饭,此时我感觉莫名其妙。他们说的话很难听懂,过一会,一个会说普通话的人走进来,他说:“你好,欢迎你到这个新家来,我想和你单独谈话。”之后,他带我走进另一间小屋子,招呼我坐下之后他就问,你是自愿出来的吗?我没有回答,他又说我是王刚的侄子,我应该叫你婶子,你已经被王兰他们夫妻两(俩)给卖了,是我叔叔花了四千块钱把你买来的,这事你知道吗?
当时,他这句话吓得我晕头转向,像一根木棍呆站原地,心里急切地想知道什么,还是想说什么,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。他又接着说,还有我叔的四千块钱全部是借来的,你看,他们家除了六间草房,一头猪,几代(袋)粮食之外,其他什么也没有。家里父母去世的早,两个姐姐出嫁了,只有哥嫂和他三个一起过日子。不过只要你肯努力,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。我也知道你是被骗的,所以希望你在这里好好的过日子,等过几年有了孩子后,就会让你回家看父母了。
几分钟后我才缓过劲来。为了弄清真相,我当时就强烈地要求要去见王兰他们,如果事实真的如此,我要去派出所求救。可未等我把话说完,忽然他就脸色大变,刚刚还用温和带有安慰我的语气和我谈话,此时他却十分严肃地警告我,第一,这里是我们的地盘,第二,我们花了钱把你买来的能让你走吗?还有,王兰把你卖了之后,就把另外两个女孩也卖了,那两个女孩的买家离这里不远。他们拿到钱之后就匆忙地上了回家的车,是我们当地的人亲自送他们上车的。这村里有好几个女孩,都是王兰他们夫妻带过来的,他两(俩)给我们当地人解决了难题,所以很受我们当地人的欢迎。
他说了这么多,我终于完全明白了,我也知道,除非自己有四千元钱给他家,否则我别想离开他家半步。事到如今,我百口莫辩。我感觉天昏地暗,眼睛突然看不清了,泪水像一条线似的落下。我很吃力地抬起手想试着擦去脸上的泪,可我的手不听使唤了。几个小时后,我才静下心来想,自己不能就这样认输,一定要想办法逃走。所以我只能强迫自己,努力伪装顺从的样子,来迷惑他们才会有逃走的机会。当天晚上吃饭时,王刚带着我认识了他家所有的亲戚,他的哥嫂,看上去为人处事很和善,两个姐姐也不错,在饭桌上他们家的所有人,都说了一些安慰我叫我好好过日子的话,可我一句也听不进去,只是一直低着头,始终保持沉默,我害怕,无助,伤心,绝望的泪水悄悄的划落在地上,可我还是偶尔努力地抬起头,用微笑来掩饰一下。
当天晚上我一个人睡,我发现门外有人在站岗,是怕我逃走。那一夜,我几乎没有合眼,一直在想,怎样才能安全的逃走?到了第三天,自如和她的老公来了,一进门我惊喜万分,我迎上去拉着她的手,还没有等我说话,自如抱着我就大哭起来:海燕姐,我们被骗了,怎么办?还有香草也被卖在附近的村里,他们强迫我后天和这个男人结婚,你一定要来,我们商量一下该如何逃走!这时自如的那个老公走了过来,像是怕我和自如说什么。这个男人身材很高大,说话口齿有些不伶俐。后来我才得知,他是从小发育不良造成的,所以三十几岁还是未婚,直到自如的出现,他们才花了四千元钱买了自如。我想带自如进屋坐下好好的和她说说话,可那男人一下就把自如从我身边连托(拖)带啦(拉)的带走了,还说今天就到这,下次有空再来。
自如边哭边说:“海燕姐,他们不让我和你见面,今天是我以死相逼才带我来的,记住,我后天结婚,你一定要来!”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,泪水哗哗地落下。这时,村里很多人围了上来,他们交头接耳的不知是在说些什么,第三天我请求王刚带我去参加自如的婚礼,一路上我边走边看,想要记住来回的路程,以方便以后去找自如逃跑。
半个小时后,我们就到了婚礼现场,自如早早就在大门口等着我,虽说是结婚,可自如没有什么特别的打扮,反而,头发也不梳理,脸上还有泪水,一进门她拉着我的手一直冲向她的房间,再次大哭起来,我们紧紧的抱在一起,短短几分钟的时间,泪水湿透了我们的衣服。这时有人进来了,叫我们去坐席,我们就像牢里的犯人,连说话的机会也不给,在饭桌上,我们哽咽着陪客人吃完这顿饭,之后我们还想在(再)说说话,可她的婆家人却说,叫我早点回家,以后有空再来。就这样我只好走了,临走前,自如想送我一程,她家的人并不容许,她的眼神告诉我,海燕姐,无论你何时走,我都会等你!我走了几步回头看看,她已经哭出声了,就这样,我回到王刚家。几天后,王刚的家人也要我们举行婚礼,虽然我发自内心的不愿意,可也无法逃避这场残酷的婚礼。
那天,他们给我买了一件18元钱的上衣,6元钱的一双鞋,其他什么也没有,就连床上用品也全是旧的。婚礼的当天,不知是何故,自如和她的老公并没有来,我不免有些当(担)心起自如的安危。我的脑海里一幕幕的晃动着自如披着散乱的头发,跪在地上一次次的求他家人放了自己。她哭得像泪人一样,可我们谁也帮不了谁。只是希望,无论遇到了多大的困难,也一定要活着。
当天晚上,王刚就要我和他同床,我说自己还是个小姑娘,我没有心理准备,你要是想叫我在这里过日子,就别强迫我。他说从现在开始,我们就是夫妻了,我可以暂时不动你,不过,我的时间是有限的,我明白他的意思,我想承诺给他的日子,一定要在我逃跑以后,最后我说5月1号以后吧!
那些天里,他确实没有动我,不过我因为害怕,只好把睡觉的时间换成白天。那是阴历五月,麦收的季节,我们忙了一整天,因为天气热,一家人就在院子里吃完(晚)饭,当时我着急坏了,因为那天是五月一日,我计划着快点吃完饭准备逃跑,如果错过晚饭时间就走不掉了,可他们还在院子里,我没有机会啊!
正着急时,天突然下起了小雨,我惊喜万分。这时他们把饭桌抬进屋子里继续吃饭,我用最快的速度吃完饭,简单的洗了个澡,天已经黑了,我看看周围没有人,就抓起一件上衣,顶在头上,迎(沿)着路的最边溜了出去,出了村子,我不敢走大路,而是从麦子地里一路向前,我边走边回忆着,那天到自如家的路,一路上我磕磕碰碰,几次撞倒在坟墓上,吓得一身冷汗,又爬起来继续向前走。我想王刚他们一定是顺着大路在追赶我,不会想到我走的是麦地。还是休息一会在(再)走吧!我刚坐下,屁股底下,嘎的一声,我吓得全身发抖,在(再)看看,原来是只青蛙。此刻我因为受到了惊吓,腿脚有些不听使唤了,荒蛮(慌乱)之中,一不小心又摔进了渠沟里,我的手摸到了一个软软会滑动的东西,是蛇!我大叫一声,眼泪掉下来,同时裤子也被打湿了。我急切地希望有人能来拉我一把,可又怕被别人发现。
我在沟里挣扎了好长时间,才爬出来,已经有气无力了,可逃跑的决心依然存在,就这样,我托(拖)着沉重的身体,不知是走了多久,才走进一个村庄。我迎着有灯亮(光)的地方走去,有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太太向我走来,我问,大妈通往小庄的路怎么走啊?那老人看了我一眼,她惊讶地大声说:“你就是前几天来参加自如婚礼的那个姑娘,你担(胆)子真大呀!前面有座桥那里有鬼的,我们当地人天一黑就不敢出去了。”
当时我一听说鬼这个字,感觉身上的骨头都散了,因为我最怕的除了蛇以外就是传说中那些看不见也摸不着的鬼神。接着老人拉起我的手说,来来快到我家休息一会,我有话给你说。因为在焦急逃跑的过程中,几次受到了惊吓,使我变得六神无主,只好跟着这个老人进了她家,老人招呼我坐下后说:“自如就在我家隔壁,你一个人三更半夜的跑出来,是想来约自如逃跑的吧?要是她家人知道了是会把你给打死的!”说完,就匆忙的走了。事后我才知道当时她是去通风报信了,这时老人的儿子走了进来,这人看上去三十岁不到,一见面他就说,我在自如的婚礼上看见过你,告诉你,要想成功的逃出去,必须得到我的帮助,不过我有个条件。当时我半信半疑的问,你怎么帮我?
我和他走出家门,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,他用威胁我的口吻说:“你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,第一他们把你抓回去打断你的腿,从此开始生不如死的日子。第二就是你做出一点牺牲,和我上一次床之后,我包你安全逃回家。”当时我哭笑不得,心想自己注定是逃不了了。刚从虎口逃出又进了狼窝。这时他又说:“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,你还是考虑一下吧。”当时我就很坚定的拒绝了,因为自己拼了命的逃了出来,就是想保住清白,也好回家见家里人,如果做不到,那还回家有何意义。这时,他家门口走来一大群人,我一眼就认出走在最前面的老太,就是喊我去她家的那位老人,她大声的叫着海燕你出快来!
我走过去,只见人群中有个六十多岁的老头,他手里拿着一根又粗又长的绳子向我走来,大声的叫着说,你这臭丫头,敢来约我儿媳妇逃跑,你看我怎么收拾你。
说着他们七手八脚的把我捆了起来,接着那老头就用鞭子打我,他边打边说自如已经被我们关起来了,你就死了这条心吧!短短几分钟的时间,村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,鞭子在我身上一遍遍的抽打着,我咬紧牙,痛也不敢叫出声。我多么的希望这些人群里能有一个是我的亲人,他会拼命的泼(拨)开人群把我救下,带我离开这个魔鬼的老窝。
不知是过了多久,王刚和他的家人赶来了,王刚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说,你出来也不说一声,我们找了你大半夜了。说着王刚和他的家人一起连推带啦(拉)的把我给带回去了。回到家,已经是半夜两点多,虽说是深夜人静,可他家门口围着很多人,我一进门,那些人就指着我大声的骂,大概的意思是,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东西,我们花钱买了你,可你却一声也不啃(吭)就走了,你良心何在呀?同时很多人一起吼了起来,打断她的腿,否则她还会在跑的,有人冲我吐痰,有人用脏话骂我。王刚要我跪下来来,说给她个改过的机会吧!当时我就像是柜(刽)子手下的畜生,任他们宰割,在回来的路上,一直下着雨,我浑身是泥巴,衣服早已被伤口的血和雨水湿透了,虽说是五月天,可我还是冷得瑟瑟发抖,他们叫我跪下来,不给我换衣服,也不让我睡觉,直到第二天为止。我想偷偷起来在床上躺一会,可我已经站不起来了,只好躺在地上,又痛又怕,就这样一直到第二天,王刚才拿衣服给我换。
从此,我的日子就像是一个犯人,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监视,一个月后,我给家里人写了一封信,报个平安。再后来,我从别人口中得知,香草和自如的老家来人了,可在三天前他们就已经返回老家了,只因为我逃跑过,王刚他们才不让我去见面。就这样一天天,每天度日如年,害怕太阳下山,害怕夜幕降临。王刚他为人自私,不懂得体贴和关心别人,我在他心里,就是他花了钱买来的,就像奴隶一样,事事都要听他的,我虽是他的妻子,但我从未觉得他像个做丈夫的人。他像个冰冻的雕塑,没有温暖,没有感情。到了晚上,还要理所应当的忍受他对我的侮辱。为了活下去,我只好坚强起来,学着照顾自己。就算在(再)苦再难也要自己砍(扛)着,就这样无奈的度过每个日出日落。
平时有空,我就喜欢听收音机,因为在我最痛苦时,打开收音机就会忘掉所有的烦恼。一次王刚把收音机从家里摔到外面地上,当时就碎了,他不喜欢也不让我听,他这种无理又霸道的性格,我真的难以忍受。可为了能尽快得到自由的那一天,我必须得忍耐。只要给他生个孩子,就可以永远的离开这个痛苦的漩涡了,有时,我实在是承受不了,就去找个没有人的地方,偷偷的大哭一场。一个月后,邮递员送来一封信,是我爸妈,请别人代写给我的,我双手接过信时,手开始抖动起来,信封划(滑)落到了地上,我弯下腰去想把他(它)捡起来时,两行热泪像一条线似的滴落在信封上,邮递员呆望了我很久,才缓慢的转身离开了。
我盼望已久的家信终于来了,内容是,海燕,自从你走后,我们这两把老骨头快支撑不住了,特别是你妈,她一连几天到车站去找你,希望在长途汽车上,下来的人群中能找到你,她每天不吃不喝的在车站哭了好几天,最后有气无力了,就干脆抱着从车上下来的人的腿,流着眼泪问,你们有没有看见我的女儿啊?一天天日出,日落,她每天都重复着一件事,找我的女儿,到了晚上,就在桥底下睡一会,谁也劝不动她找女儿的决心,到了最后,是你两个弟弟把她背回家的。信的最后写着:女儿,无论是遇到什么困难,你都要坚强,爸妈还等着你回家来孝敬我们那(呐)!看完信,我的心像针扎一样的痛,泪水早就打湿了我的衣服,这时我才深深的认识到,做人每走一步,都应该三思而后行,否则,害了自己不说,还要连累父母。我暗暗下决心,再苦再难也要好好活下去,为了有一天能回到爸妈身边!父母养育了我,可我却,让他们二老整天过着以泪洗面的日子。
一个月后,香草突然来找我,这已经是1989年的秋天,天气开始有些凉了,想起刚过去那炎热的夏天,最高温度高达三十七八度,即将来连的又是,最低温度零下七八度的冬天。我从小在四季如春的地方长大,这个鬼地方的气候,让我难以适应,因此我隔三差五的生病,这天我正感冒发烧,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,是香草,和她的老公,这男人搜(瘦)高个子,看上去是个比较本分的人,也在三十五六岁左右,当时我高兴极了,从床上爬起来,用最快的速度迎了上去,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,我的眼泪落在了香草的肩膀上,我回忆着自己的经历,想着为什么,香草到现在才来见我?好半天我们才坐下,她说海燕姐,你所有的事我都听说了,我早就想来看你,可由于各种原因双方的家人不让我们见面,自如来过我家一次,回去后,就被关了好几天,她也是时时刻刻的被她家人监视着。
我打断了香草的话,我问香草你为何不想发(法)逃走啊?她说,自从我到他家后,他家所有的人带(待)我都像是亲生女儿一样,我被感动了,所以,没有过要逃跑的想法,我老公他对我很好!无论我想要什么,就算是去找别人借他也要满足我,还有我父母来的时候,他们一家人都十分的热情,连走时,他们还给我父母路费钱,海燕姐,我们认了吧!别再想逃跑的事了好吗?我也知道自如我们三人中,就你受的苦最多,可勇气最大的也是你,目前我们要保护好自己,以后才有机会见自己的亲人啊!俗话说山不壮(撞)路在壮(撞),总有一天我们能碰见王兰他们夫妻俩的,到时候把他们千刀万剐,给自己报仇!
就这样,香草和她老公当天就回去了,临走前,她紧紧的抓住我的手说,海燕姐,记住我的话,一定要坚强,总有一天我们会得到自由的,我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,和香草的老公对她呵护有加,心里又高兴又难过,不知不觉的眼泪已经悄悄滚落到了地上,心想香草命真好,我们同一路人,可他(她)是最幸运的一个。
很快就到了1991年的春天,我的第一孩子出生了,因为家里比较困难,孩子的用品都是好心的邻居给送来的,一月后,听说香草也生了个男孩,只有自如没有消息,因为他(她)年龄小,在加上她老公又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,后来听说他(她)在他(她)们本村有了个男人,他(她)曾经承诺给这个男人说,只要他帮着逃出去就,愿意和他一起回老家去过日子,在男人的帮助下他终于逃回家了,可这个男人却,被自如原来老公的家人狠狠的打了一顿,之后又被为拐走自如的罪名,把它(他)送到当地派出所关了几天,最后由于证据不足才把它放了,之后这人还很痴情的,到了自如的老家去找他(她),可此时,自如已经不再理他了,最后他只好失望的返回自己的家,再后来又听说自如嫁到山东济南,找到了一个年轻又帅气的如意郎君。还生了个大胖小子。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了。
现在这里只剩下我和香草了,他(她)各方面条件比我好,他(她)老公能吃苦耐劳,又懂得关心照顾人,而我,王刚一点上进心也没有,他的哥嫂也早就和我们分了家,本来就困难的家,孩子出生后家里越来越穷,好在,孩子出生了,离我自由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,一直到,我和香草我们双方都有了孩子后,他们才容许我们之间互相来往,可有一点,无论我到哪里都不会让我带上孩子。
很快就到了1992年的春天,我孩子一周岁,我请求王刚给我一点钱,准备回娘家,他答应了,不过不容许我带上孩子。当时我想不让带就只好不要了。第二天,就把家里的粮食卖了一部分,给我六百元钱做为我回娘家来回的路费,临走前,孩子在睡觉,我也没想到过,孩子没有母亲陪着会白天黑夜的哭,但我走出这个家时,高兴地流下了眼泪,我自由了!
终于可以回家了,我恨不得一步就飞回家去,一路上我只想着和家人团聚的一幕幕画面,直到第三天我坐在火车上,此时窗外的太阳已经快下山了,我突然有一种幻觉好像在太阳下山的地方,我的孩子在哭喊着叫妈妈!就在那一瞬间我的,泪水哗哗的落在衣服上,我第一次感受到为孩子伤心的滋味,而且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,我坐在车上白天黑夜的哭,前面是我的亲人们在向我召唤,后面是我的孩子在哭喊!此时我的心被撕成两半。
第五天,我终于到家了,一下车一眼看去就是我们的村庄,虽说是刚过完春节不久,可,我的家乡山清水秀,麦田里一片片录油油的,满山遍野都是大树百花,还有火红的攀枝花,这时我听到了山歌,是男女对唱,好美的歌声,我仿佛又回到了过去,三年了家乡的山歌比以前唱的更好了,那美妙的歌声随着花瓣一起飘落在每座山的角落里,我傻傻的在哪里呆站了好几分钟,回忆着过去自己曾经唱红山歌的一幕幕。
曾经的我,无忧无虑的在这里放声大唱山歌,现在的我,在这里伤心的放声大哭,我又高兴,又难过,又迫不及待的想见到我的亲人,从山角下到家的路程有四公里多,我像是飞一样的,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回到家了,一进家门,我的爸妈说,不是我们在做梦吧?我们的女儿回来了!接着一家人大哭起来,一会好多村里的人也都来了,他们也跟着哭了起来,其中有一个老人一边哭一边说,感谢上帝!能让海燕回家,此时,所有的人都在为我流泪,可我却,一滴眼泪也没有,之后他们各自向我问寒问暖,表示关心,几个小时后村里的人慢慢散去,这时我才抱着妈妈,哭了起来,接着家里人又再次的哭了,那一夜我们一家人几乎没有合眼,第二天爸妈为(问)我,这次回来有何打算,我说本想回来就再也不离开你们了,可,我发现自己做不到,因为我放不下我的孩子!
妈妈语重心诚的说,是啊!孩子不能没有母亲,可老爸说,不管那么多了,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回去了,孩子不要也吧(罢)!更让我想不到的是,第三天却,有人上门来提亲,这使我措手不及,我只好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对方,好让他们死心。这时,老爸看我拒绝了对方,就跪下来说,海燕啊!这是多好的机会,人家都不行气(嫌弃)你,你还想怎么样?你是想让我们两个老人为你操一辈子的心吗?
我把老爸拉了起来,说爸妈,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,这里是我日夜思念的家,我也不想离开,可孩子怎么办?
这时家里人又哭了起了,我只好说,自己虽是被骗的可,王刚他们一家人都的(对)我很好,孩子也特别的可爱,事已至此,为了孩子我只好认了,我保证再苦再难也要把孩子养大,以后只要条件容许我就会长(常)回来看你们!
老爸老妈,看我决心一(已)定就再也没有说什么了,一转眼两个多月过去了,这些日子我除了和家人享受团聚的幸福之外,心里暗藏着一种思念,那就是我的孩子。不久我就收到王刚的来信,信里说自从我走后,孩子就白天黑夜地哭,希望我能尽快回去。
几天后,我告别了家人,踏上了回江苏的路,临走时我的家人送我一程又一程,我知道他们是舍不得我走,我尽量的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,爸妈说海燕我们要看着你先上车,以后我们在(再)回去,我说要看着家里人先回去后我再上车,经一番争论后,还是我先上了车,车子开动了我把头伸出窗外依依不舍的,挥动双手向亲人们告别。远远看去,我的亲人们还在愿(原)地不动,我要求司机能否暂时停留几分钟,这次离家以后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我的家人,所以我想多看一眼。因为要赶时间,司机拒绝了我的请求。就这样,我再次离开了我的亲人和家乡。
到了吃午饭时,我打开包发现里面有个小包,里面转(装)着五颜六色的小手帕,我数来(了)一下一共是四十三个,每个手帕上写着送手帕人的性(姓)名,另外有两个字:保重!
是家乡亲人们送我的祝福,一个小小的手帕代表着千言万语,无数个祝福和安慰,可见每个亲人都希望我能够坚强的面对人生。
五天后,我一路平安的回到了王刚家,下了汽车我呆站在马路边好久,心想,老天真会捉弄我阿!他让我又回到这个痛苦的漩涡里来,一进门孩儿子站在门口,我迫不及待的迎上去想抱他,可他好像已经不认识我了,他不要我抱,经我一番努力的哄他后,才开始理我,这时很多村里人来也都来了,有人向我问寒问暖表示关心,有人悄悄的在我耳边说,大部分的人都认为你不会回来了,看来是我们不够了解你啊!你也真够伟大的,换了别人肯定是做不到的,我当时一笑而过。
这时王刚的哥嫂,走了过来,弟妹你终于回来了,感谢老天爷!这些天是我在帮你带孩子的,你老家父母身体都还好吧?我说谢谢嫂子关心,还好!她说回来就好,这个家困难也只是暂时的,只要肯努力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,王刚不会关心人那是他的本性,你也不要太多的去计较。
此时,她的一方(番)话无意之中提醒了我,自己选择回到这个家,就是预备着要为孩子付出一辈子,可我今年才二十三岁,面对王刚和这样一个家庭,以后的日子会困难重重,更多的是以泪洗面。王刚的人际关系一直很差,我自己的亲人离我又远,遇到了困难还得自己砍(扛)着。
还记得我刚到此地时,就感觉到,当地人虽说对我也算是很客气了,但,在他们的内心深处,还是排斥我们外地来的人,因为,他们认为我们,在当地生活什么也不懂,所以在他们的眼里,我们就是处处低于别人一等,一想到这,我就暗暗的发誓,自己一定要在某(每)个方面都好好的努力,要让他们知道,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!
几个月后家里秋收结束了,我主动去找建筑工地的老板,想在他手下做点事,来补贴家用,想不到老板很爽快的收下了我,每天工资10元,早出晚归特别辛苦。因为我在工地表现好,一个月后老板就给我涨了工资,工友们也都非常的关心我,其中有一个比我小两岁,叫平军的男人对我的关心有些特别,当时我也没有在意,到年底天气越来越冷了,工地暂时停工,我只好回家带孩子做家务。王刚家靠着大路边,门口有一颗老榆树,长长的树枝漫过了他家的屋瘾(脊),村里的男女老少一有空就会来大树下纳凉,找我聊天。同时,村里人在王刚家也是随进随出的,就像是俱乐部一样,几乎每天都是如此,一直到晚上十点多钟这些人才慢慢的散去,我也觉得没有以前那么孤单了。
这其中也有一个男人比我大14岁,叫张勤,我发现他喜欢说一些安慰我的话,对的我的关心也超出平常人,就这样我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这个男人,每次他来找我聊天我都会感觉特别的开心,他走后我有一种心酸想流泪的感觉,其实我自己很清楚,他比我大的多,满头白发,又是个连穿衣服都不讲究的人,我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哪?难道是就因为他会说几句安慰我的话?还是我自己心里空虚的原因?或者是我的神经出了问题?
我努力的控制,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来,可时间越长这种感觉就越浓,一个月后,我偷偷的去医院看了有关神经的问题,医生说我一切正常,无需用药。一转眼就到了春天,工地开工了,可这次老板把我分到比以前更远的地方了,所以提前通知我,叫我抓紧时间学骑自行车,学会了就上班,此时我又高兴又着急,就叫王刚教我骑车,可他却,说我很笨不想教我,要是我能学会骑车那太阳就要从东北(边)升起了。他说,我一个大男人在家,你去做小工,这不是给我丢脸吗?我劝你还是别想那么多,家里有一口饭吃就行了,如果你不听那就随你便吧!
我说我们现在还欠别人四千元的债未还,再加上孩子大了学费也要不少,不去劳动哪里来的钱,你不想去做就在家负责把孩子带好,就行了,王刚说也可以不过,你要自己洗衣做饭,这时张勤来了他说他来教我我学车,就这样,他很用心的教我,第三天我会骑车了,为了表示感谢!我给他买了两条香烟,可他没有收下。
几天后我开始到工地上班,这天天气晴朗,我下班回家走到村头,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,虽说夜幕已降临,可还能看清楚,路两旁的柳树录(绿)油油的,树下站着一个人,是张勤,一见面他就说,我等你很长时间了,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?我问你有什么事吗?他说难道你看不出我喜欢你吗?
我急忙打断了他的话,还口是心非的说是又怎样?我们都是有家庭的人,最好不要发展。这时他很认真的说,我会给你时间的,他说完就走了。就这样,以后的日子,无论是刮风还是下雨,他每天都会在我下班的路上等我,见面的,第一句话就说,海燕,我每天都想和你说上几句话,才会睡着觉,只要是想到你我的心跳就会加快,实在是无法控制自己,才厚着脸来见你,希望你不要拒绝我。
其实张情说的这些活,也正是我想说的,只是我不想承认吧(罢)了,就这样我们的感情很快就升温,记得那是春天的第一场雪,这天从中午就开始下,一直到,晚上7点多,雪越下越大,我下班骑车到离家还有两里地的地方,就是泥巴路,我骑不动了,只好把车子砍(扛)在肩膀上,慢慢的往前走。这时对面来了一个人,他在向我走来,按理说,这人应该是,王刚才对,因为只要是雨雪天,这条路就无法骑车,就是空身走也有些吃力,更何况我是个女人家,还要砍(扛)着车子,这些王刚是最清楚了,可这个人拼拼(偏偏)是张勤,他走到我面前,一把推开车子,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,足足有十几分钟,此时西北风伴随着雪花,呼啸而过,我被冻得脸都发紫了,只有在张勤的怀里能感受到一丝温暖。在这之前,我的衣服已经湿透了,满头是雪花,他脱下自己的外衣给我穿上,一手抓起车子砍(扛)在肩膀上,另一只手拉着我就往前走,回到家,王刚和孩子都睡了,我换下身上的衣服洗个澡,吃完饭,已经是十二点了,第二天天未亮又起来做点饭吃,接着上班。
后来,我和张勤的事不到半年的时间,就被人知道了,双方的家人就开始仇恨对方,平时喜欢和我聊天的邻居也对我爱答不理的,王刚的家人嘴上不说,可脸上挂着仇恨我的样子,突然之间,我觉得没脸见人了,从一个人人喜欢的我,变成了人人不理,我感觉别人时时刻刻都在用白眼看我,也觉得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小,小到已经没有我容身之地了,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,再也不出来。这种羞愧难当的日子我终于熬不住了,我就主动去找张勤给他说,我们分手吧!我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,可他却说,要带我一个人远走高飞,以后再也不会来了!我问他,你喜欢我吗?他说就因为喜欢才要带你走呀!此时我的心又酸又冷,我说你叫我丢下自己的孩子跟你走,证明你没有真正的喜欢我。
这次见面我们不欢而散,四天以后晚上九点多,我发现门外有个人影在晃动,我走过去还没说话,那个人就用手捂住我的嘴拉着我就走,一直到村头没人的地方才把我松开,是张勤,他紧紧抓着我的手说,海燕,我们现在就走吧!我们什么都不要,我带了九千块钱,等到了外地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。
(未完待续,明天继续发布《云南姑娘被拐卖江苏30年的人生之旅(3)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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